在普兰斯堡的东北边,有一个村庄叫简村(Gentry)。这里草青房秀,人杰地灵, 我一住就是八年,是我在美国住得最长的一个村。简村就是我的故乡,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是我的乡亲。乡亲们虽说都是农民出生,可这些年留在村里种地的大多是些老弱妇孺,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尤其是普兰斯堡中文城,几乎成了“简村帮”打工仔的大本营, 几个要害部门都被简村的打工仔占领了。可不是吗?城里现任董事会九位董事中就有五位来自简村:从董事长张逊,到董事林合,仲宇,单志强,姜岩松,加上我这个前任董事长, 还有开国元老级前任董事长陈星,元老级董事熊豫生,首任腰鼓队长胡洁,金牌主持谢勤,等等。城里的简村老乡无处不在,老乡们一见面就左一个“咱村儿”右一个“咱村儿”,久而久之,“咱村儿”就取代“简村”成了正式村名, 好像这天底下人都是咱村儿老乡似的。 咱村儿名声大噪,城里人一提起咱村儿, 就立即有一种向往革命圣地延安的感觉。
离开咱村儿一晃就是五年,我真有些想念乡亲们,我还想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乡亲们放弃老婆孩子热炕头,偏要到城里来打这份不见油花的苦工。带着满怀的乡愁和满脑的困惑,我背起行囊,踏上了咱村儿的乡间小路。
刚一进村儿,我就被在路边田里割草的王大爷拦住了。老人家紧握住我的手,激动得老泪纵横:“大闺女,你可回来啦!难为你还惦记着俺村儿乡亲们。俺正有话要跟你们城里人叨叨呢。”
“大爷,您可别客气,俺可不是城里人, 俺是咱村儿人。您老有啥吩咐尽管说。”
“前两天城里来了一个啥记者,说是要采访咱村儿乡亲,写写咱村儿在外打工的农民工。啥农民工?俺咋听着别扭, 像是骂咱村儿年轻人没文化呢?”
“大爷,这事俺知道。人家不是骂咱,是夸咱村儿的人朴实,能干。”
“啥!俺不信!俺村儿娃儿们在外面可是有头有脸的干部, 像老张头家的逊娃子小俩口,仲家的小二宇娃子, 单家的强娃子, 姜家的松娃子,可都是那啥纽约墙街的干部,咋就成了没文化了呢?”
“大爷,不是墙街, 是华尔街。”
“啥花儿街!大闺女你可别蒙俺。这英文俺认得,跟俺孙娃子学过。 Wall是墙,Street是街,Wall Street 就是墙街。就连俺都会英语,俺村娃儿们咋就成了没文化了呢?”
“大爷,时代不同了,农民工可火啦,在今年中央台春晚上还是大明星呢!”
“别提那啥中央台春晚!没啥看头!还是俺村儿谢家勤丫头和逊娃子主持的城里春晚好看!就那啥董卿,周涛,老得快赶上你婶子了,哪有俺勤丫头水灵。还有那啥马脸李泳,小老头朱军,哪有俺逊娃子阳光。大闺女, 听说你和逊娃子当上春晚大导演啦?”
“不算啥大导演。俺和张逊那点导演功夫都是跟麦村儿张迎潮大哥学的。”
“你是说麦村儿老张头家的潮娃子?听说那潮娃子可火了,办了啥滚石头乐队,蜘蛛乐团,还在啥高山上啥流水线批发粉丝?”